这是我们第486次相遇在老张的后院
加拿大需要移民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对美人才流失,需要不断补充新血。有兴趣可以搜搜有多少“美国”明星、科学家和艺术家其实是加拿大人。单论气候,多伦多与纽约、波士顿差不多,难道人才跑去波士顿是因为波士顿天气好?当然不是,是因为波士顿有哈佛和麻省理工。所以任何提起澳洲加拿大对比就开始谈天气的人都是耍流氓。瓦努阿图、斐济、麦克罗尼西亚岛国天气也很好,我就坐看他们啥时候能发展出独树一帜的伟大文明。
总体来说,澳洲与加拿大的移民政策之区别,根本上是岛国与陆国之区别。
虽然澳大利亚在地理上不归类为岛,但从澳洲的特点来看,没有陆路边境,没有陆路邻国。任何人和货物进入澳洲只有两个办法:飞机或船。再加上澳洲中部大部分地区是荒漠,不适合人类居住,所以多数人口都聚集在沿海,大城市也一律沿海,没有例外。
这也就构成了澳洲人对“内地生活”是没有概念的,自己的家四面环海(“Our home is girt by sea”),人的意识也因此是岛国意识。岛国意识的人,很容易受马尔福斯的影响,也就是说,知道岛上资源有限,对人口增长非常敏感。
同时,澳洲的水资源明显缺乏。所有澳洲人都视水资源为国家的最大挑战。比如房东规定洗澡必须8分钟内解决。几乎每家都一样,顶多10分钟洗澡,还有掐秒表的。当地人也是,很多父母规定洗澡时间不能超出念一遍主祷文的时间,水一开就念经,念完就关水。
澳洲人对水资源很敏感,进而对资源分配、人口增长也很敏感。一般国家里,会有一个党反对移民,一个党提倡移民。但在澳洲,减少移民是跨党派政策,足可见这并非一家之言,而是扎根于民族内部的社会共识。
根据澳洲人口研究所公布的最新调查结果,70%的受访选民表示澳洲已不需要更多人口,超过一半受访者希望政府减收移民。其实澳洲国内要求减少移民的声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澳洲基建协会把基础设施不足的原因归咎于移民人口增长。早在2019-2020财政年度,政府就已经宣布将移民配额,也就是每年接纳移民人数的上限大砍16%,从19万人减少到16万人。
遇到一个自称开放派的官员,持非常欢迎移民的态度,但多谈两句,他就露了底牌:“我觉得澳洲最多能养活5千万人。”再谈两句,水资源这个话题又出来了。澳洲现在差不多就有2500多万人,而他自己心里能承受的上限5000万,可见澳洲政府和民间主流,对未来的人口规划并不是向大国规模发展,而是非常小心谨慎。
加拿大就不一样了,早在2016年,加拿大咨议局就出具过报告,表示加拿大要朝大国方向发展,目标是到2100年加拿大人口增加至1亿人。加拿大现在人口是3600万人,要想在80年内翻三倍,靠自然增长几乎没有可能,必然要依靠移民。每年吸收的移民数量要保持在50万以上,是澳洲的16万额度的3倍。
为什么加拿大敢大手一挥?首先是本身资源丰富,淡水储量占全地球20%,与美国平分全世界最大淡水水体五大湖,另外还有超过200万座湖泊。石油储量是世界第三。国家战略方面的资源例如淡水、矿物、燃料、耕地、森林,真的没有缺的。有人说加拿大可利用土地面积少,往北太冷,加拿大真的没到冷得睁不开眼,全部不宜居的情况。
如果我们对比澳洲与加拿大人口分布,就会发现,澳大利亚的人口主要沿着海岸线分布,这除了因为内地荒漠不适合居住以外,还有就是因为作为一个没有陆路边境的国家,澳洲如果受到侵略,敌人必然从海上来,必须守住沿海关键地区。这就是岛国思维方式:严防外人。
加拿大除温哥华那两百万中国人外,大部分人口不住在海边,例如人口最多的温莎-魁北克走廊和安大略金马蹄地区都在内地。这并非因为气候,如果纯粹追求气候,更应该住海边才对。加拿大之所以80%的人口生活在内地离美国150公里的范围内,主要还是因为国防。假设中国要侵略加拿大,太平洋挡住了,欧洲人要侵略加拿大,大西洋挡住了,俄罗斯人要侵略加拿大,北冰洋冻死了。美国人要侵略加拿大,陆军走来敲门了。世界上的军事强国中,只有美国最有可能侵略加拿大,而且历史上确实干过。所以加拿大其实和澳大利亚一样,需要把人口都放在最需要守住的地方,只是对于加拿大来说这个战略要地在南方边境。同时在贸易经济上与美国合作,化被动为主动,希望能用对话沟通化解矛盾。这就是陆国思维:在警惕外人的同时尽量与外人交往,最好能把外人化为自己人。大家可以想一下历史上中国面对北方侵略的做法:一方面建长城,另一方面尽量融合外族(和亲),把他们汉化,融合成中华民族。
另一方面,虽然两国都是由英裔建立,但澳大利亚一直以单一英裔为主导,没有融合其它民族的属性。但加拿大却有许多法裔,法裔人口甚至一度超越英裔,并且与英裔一同成为加拿大的建国族群之一。加拿大的官方语言是英法双语,任何人想要从政必须精通双语。因此法裔给加拿大带来典型陆国思维,即民族融合。而且法国人以身作则啊,秒速与当地印第安人通婚,成了Métis族。这个民族说法语,过印第安习俗,混血,是新世界民族融合的典型。
加拿大和澳大利亚,虽然起点都是移民,但由于地理、历史、文化等因素,构成了不同的地缘政治思维,最终在移民政策上走上了相反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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